給毛政委送信
2020-10-28 09:44:30??來源: 責任編輯: 我來說兩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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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7月,為了粉碎國民黨軍對蘇區的第三次“圍剿”,駐建寧的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總司令部和主力部隊在毛澤東政委和朱德總司令的率領下,實行戰略轉移,回師贛南。當時,建寧人民感到十分突然,舍不得紅軍離開。 一個傍晚,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我和耕田隊的同志收工回來,還沒放下耙子,靖安鄉蘇維埃主席張九卿來找我,我們兩人一起去了紅軍工作隊駐地。 “包隊長,交通員來了。”張九卿進門就喊道。 “啊!是水生同志。歡迎!歡迎!” 包隊長是紅軍總司令部駐靖安鄉的工作隊隊長,個把月來他在靖安鄉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田地,建立了鄉蘇維埃政府。同時在這里設立了交通站,包隊長拿出一封信說:“水生同志,有一封很重要的信,你馬上送去桂陽五軍總司令部。” 我心里一陣驚喜,去總司令部不就能見到毛政委和朱總司令了嗎! 張九卿嚴肅認真地對我說;“這封信不僅重要,而且很急,因為敵人已經進入了建寧邊界,你必須在9點前送到。”他看著我,加重語氣問:“能完成任務嗎?” “能,跑腿是我的老行當了,沒問題。” 從紅軍工作隊駐地出來,我心想:自從當上了交通員,從未耽誤過一封信,何況這封信是送總司令部的,說什么也得按時送到。 夜幕降臨,借著月光,我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急速趕路,心早已飛往桂陽。可腦海里卻浮現出許多問題:我這個跑交通的“泥巴腳”能見到毛政委、朱總司令嗎?敵人就要來了,兩位首長不知道還在不在桂陽…… “哪一個?”猛地一聲問話,打斷了我的遐想,才知道已經走了五六里路到了雞公嶺紅軍哨所。我連忙答應:“去送信的。”一位背短槍的紅軍同志走過來,打著電筒閱看了信封:“噢,交通員同志,辛苦啦,請走吧!”說完還派了一位小戰士護送我過雞公嶺,遇到哨位,都由小戰士答復,一步未停地趕路。說也奇怪,平時爬這15華里長的雞公嶺,到半山亭總得歇歇,這回爬上了山頂也不覺得累。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鼓舞著我,似乎雞公嶺在我腳下也變矮了。 翻過山嶺,只見山下的桂陽鄉里一片光亮,桂陽街頭十分熱鬧,在松光照明下,紅軍和當地群眾正開聯歡會,嘹亮的“紅軍歌”在山谷久久回蕩。我急忙尋找總司令部住處,一打聽總司令部設在幾里路遠的馬蘭村。 夏夜,清風吹拂,格外涼爽。盡管建(寧)南(豐)交界的地方進剿敵軍已大軍壓境,但這里還是一片太平景色,一切井然有序。 越過田野,穿過樹林,我背后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有兩個騎馬黑影奔馳前來。“老表,大晚上的要去哪兒呀?”一位騎馬的紅軍熱情地招呼道。 “給總司令部送信的。” 月光下,只見那位紅軍身背駁殼槍,扎著綁腿,腳穿草鞋,他翻身下馬與我一起步行,關心地問我走了多少路,吃飯了沒有。 馬蘭村在一小山下,一座青磚屋門前拴著好幾匹馬。我們一踏進大門,就有人叫:“朱總司令回來啦!”“啊!他就是朱總司令!”我急忙回頭仔細端詳:總司令是那樣謙和、熱情。總司令微笑地指著一位紅軍同志說:“他就是毛政委。”我一時心情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急忙從懷里掏出信件。毛政委握住我的手說:“交通員同志,辛苦啦,快坐下歇歇。”并隨手端過一條長凳。 我坐下以后,又仔細地看了看毛政委,只見他頭戴一頂八角帽,身穿一套灰色舊軍裝,腳上穿著草鞋,下巴上長有一個“福痣”,清瘦的臉上掛著笑容,真和普通的紅軍戰士沒有差別。我心想:原來毛政委這么平易近人,而且待人熱情、謙和。 毛政委看過信后,對朱總司令及幾位同志說:“敵軍朱紹良部已從南豐進入建寧境內,傍晚騷擾里心的水南橋。”他把信傳給朱總司令,回過頭對我招手,我忙上前,毛政委用紅鉛筆指著地圖問:“交通員同志,這是甘家隘,這是水南橋、靖安,從水南橋到桂陽有多少路程?” “經靖安來桂陽25里,從巖上來只有20里,走小路還近些。”我像小孩背書似的回答道。毛政委在地圖上劃了條紅線說一聲:“好”,就放下鉛筆,叫一位紅軍小伙子帶我去吃飯,并握住我的手說:“交通員同志,要吃飯,不要講客氣呀!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我感動地回答道:“好!”這時朱總司令和幾位紅軍都來和我握手,我感到了無比的溫暖。 山村的蚊子多,繞在人身旁嗡嗡作響。我看見毛政委和朱總司令及幾位紅軍圍在桌邊研究著什么,桌旁邊兒點燃著的辣蓼草加谷殼用以驅蚊蟲,苦辣的煙味迎面撲鼻,真是難以忍受,但首長們全然不顧,仍聚精會神地談論著。 炊事員端上熱騰騰的白米飯,一盤辣椒炒豬肉,一碗青菜。我連忙說:“同志哥!怎么這樣客氣呢?” “今天正好紅軍打牙祭,分了一些白米和一點豬肉給毛政委。”炊事員邊說邊往廳上望了一眼毛政委,壓低聲音又說:“我想今天非給毛政委做頓白米飯,炒上豬肉,不知怎么給他曉得了,走來廚房說‘白米、豬肉留著招待客人,我還是照例做糙米飯,炒些青椒就行’。這下我可沒法子了,因為毛政委講不吃就不吃,背著做出來還要受批評呢!”聽到這,我感到一股暖流頓時涌上心頭,拿著筷子只是前扒后吞地吃飯,沒有挾菜。這時炊事員突然不作聲了,我抬起頭來,毛政委已經站在我們面前,微笑地看著我吃飯:“交通員同志,吃菜呀!我們有個規矩,搞出來的飯菜不多,講客氣不吃完是浪費。” “好……我吃。” 毛政委又叫炊事員陪著我一定要吃完。這餐飯我吃得非常飽,而且從和炊事員的談話中,得知毛政委日日夜夜操勞辛苦,廢寢忘食,每到一地都對群眾十分關心,進入建寧山區,毛政委爬山涉水,經常出現在擔架隊里,在傷員之間問長問短。他看見擔架隊員的飯量大,有幾次寧愿自己餓著肚子,也要把飯讓給擔架隊員吃飽。他那件補了又補的夾衣經常蓋在傷員身上。 吃過飯,我睡在東房地鋪上,雖然一堆煙火熏走了蚊子,但怎么也睡不著,想不到自己一個“泥巴腳”也能見到紅軍的總司令、總政委,還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此情此景終身難忘。可想到可恨的國民黨軍將進攻建寧,紅軍就要轉移,心里就感到莫名的惆悵。想來想去,雞已啼過三遍了,只見毛政委、朱總司令的屋里還亮著燈光,他們仍在忙碌著啊! 后來,我不知什么時候朦朦朧朧地睡熟了。忽然一陣講話聲把我吵醒,我一看,天已經大亮,連忙翻起身來,“叮當”一塊光洋從枕頭下溜到地上,又發覺身上蓋了床被單,那被單像是毛政委床鋪上的那條。頓時,炊事員的話又縈繞在我的耳邊,一定是毛政委查鋪時給我蓋的。可為什么要放光洋呢?這就奇怪了。我抱起被單就朝毛政委住的那間房走去,可是紅軍已經開拔了,房東告訴我,紅軍看我睡得很熟,不忍心叫醒,便將我托咐給房東。 在回靖安的路上,我感到腳步是那樣的沉重,不時回頭望望,盼望著毛政委早日帶紅軍回到建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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